陛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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陛下
莊挽真一直都很討厭麻煩其他的神仙。
現在因為自己想要飛升, 甚至讓傅君遲本人都卷了進來。
不管是之前讓他跟著自己一起忙活，還是後來和他去三生石前。
到如今，又因為自己的事情, 讓淩洛安用了上古聖器……
莊挽真都覺得不好意思。
畢竟從頭到尾, 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, 和其他任何生靈都沒關系。
如果不是斬天鏡出, 神尊依舊可以做他至高無上的神尊。
清冷出塵，高於六界。
他永遠都是冷漠疏離的。
所謂三生石前定下的姻緣, 和他們也沒多少關系。
“對不起。”
他知道現在的傅君遲並不想聽到自己這麽說。
可是他依舊忍不住道歉。
事情因自己而起, 就應該自己去解決。
“歷劫而已。”傅君遲說，“我這日子本也過得無趣。”
莊挽真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了, 也就只能跟著點頭。
或許神尊最開始同意見自己給他找的那些神仙，也是因為日子過得實在無趣。
即便冷漠如傅君遲, 在這些日子裏，他也是十分照顧自己的。
他下定決心，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顧傅君遲。
平日裏在無極神尊自己的宮殿中，神尊大抵有百十人照顧。
下凡歷劫就只剩自己一個了。
他總是忍不住覺得愧疚。
“我會照顧你。”
正在莊挽真胡思亂想的時候，傅君遲開口說了這麽一句。
這一句話讓莊挽真所有的思緒全部都斷線了。
現在是神尊說要照顧自己？
怎麽可以這樣？
“不用了神尊，是我應該好好照顧你才對。”莊挽真開口道。
他心裏一直覺得很愧疚。
自己選的飛升任務是給傅君遲牽姻緣線。
但是又實在選不中，讓他稱心如意的人。
莊挽真覺得, 自己要是能夠找到讓神尊滿意的人, 至少也算功德圓滿。
可是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。
神尊不僅不看那些人，甚至目光幾乎都沒有落在那些神仙身上過。
莊挽真覺得這些全部都是自己不好。
“行。”傅君遲開口回答。
六界眾生都讀不懂傅君遲, 莊挽真自然也是一樣。
甚至知道神尊有白月光，都是自己多加打探才知道的。
只是可惜白月光形神俱滅, 自己能夠找的人都是按照其他人描述找的。
“你不開心？”傅君遲開口問他。
“沒有。”莊挽真開口道，“我很抱歉。”
他說的是心裏話, 表情自然也無所隱瞞。
他所有的情緒傅君遲都能一覽無餘。
傅君遲見他滿臉愧疚，便開口道：“真真，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神仙都和你一樣善良的。”
聽到這句話之後，莊挽真楞住了。
神尊對於自己的評價是善良。
“斬天鏡已碎，你我二人下界是早晚的事。”
莊挽真很清楚這一點，能夠有這樣的結局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。
如果沒有傅君遲的話，自己現在必然已經灰飛煙滅了。
一場劫換一條命，莊挽真是願意的。
只是傅君遲因為自己，需得一起去趟凡間，莊挽真總覺得愧疚。
他不怕自己辛苦，只怕神尊因為自己受天道制裁。
天界的法則莊挽真至今並未參透。
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完成了神尊的姻緣線，三生石認可他們。
自己依舊沒有得到神身。
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，莊挽真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。
似乎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控制自己。
他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問：是要墜落凡間了嗎？
斬天鏡到底是聖器，沒有給莊挽真太多思考的時間。
他就已經到了凡間。
糟糕的是他根本就看不見傅君遲。
不要說照顧對方了，他就連去哪找都不知道。
更糟糕的是他並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身份。
莊挽真看了看自己的裝束，大抵是世家公子。
此時此刻，他正在一張躺椅上。
他起了身，身旁立刻就有丫鬟過來了。
“公子，你就別難過了。”丫鬟開口道，“聽說陛下相貌極好看，說不定……”
“陛下？”莊挽真原本還有些迷糊，現在整個人都清醒了，“什麽陛下？”
“您不是還在為要嫁給陛下的事情煩惱嗎？”
莊挽真問她：“我是不是還沒睡醒？”
轉完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：“你叫什麽？”
丫鬟開口回答：“公子，我是小慧啊。”
小慧臉上還帶著意外。
但是這些對話足以讓莊挽真反應過來。
他冷靜下來去分析出來眼下自己的處境。
現在他是這個府邸的公子，還是即將嫁給當朝天子的那種。
可惜自己沒有原身的記憶。
而且現在，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找神尊。
也不知道無極神尊現在是什麽情況。
他嘆了口氣，試圖讓自己不要繼續胡思亂想。
“小慧。”莊挽真佯裝鎮靜，“你和我說說陛下唄。”
“公子這次不躲了？”小慧語氣輕快。
莊挽真也不知道原主什麽樣子，但是看小慧的樣子就知道，原主肯定是不希望和她口中的陛下有什麽牽扯。
不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。
就連身邊跟著的小慧都不曾隱瞞。
小慧開口道：“公子，您和陛下的婚事畢竟是太祖皇帝賜下的，您抗旨會讓整個國公府陪葬。”
“不抗不抗。”莊挽真開口道，“你放心好了。”
莊挽真來人間一遭，當然知道得遵守這裏的法則。
小慧已經告訴他是太祖皇帝的旨意，自己當然不可能抗拒。
拉著整個府邸的人陪葬，莊挽真自覺背不起這麽多條人命。
原本就是在人間必須歷的劫，總不能還什麽都按照自己的意思來。
只是這些固然重要，神尊才是莊挽真放在最前面去考慮的。
一切的因果全部都由自己而起。
莊挽真原本修為就大打折扣，在凡間更是不能使用。
一旦試圖用法術改變什麽，就必然會受到天道制裁。
神尊常年深居簡出，除了自己和自己帶過去的那些神仙之外。
莊挽真幾乎想不到神尊還會和什麽人接觸。
他也不好判斷此番歷劫，神尊會去哪。
還有就是自己一個男子，怎麽現在需要嫁給一個皇帝？
太祖皇帝是在什麽情況下定下的這樣的婚約？
莊挽真雖然一直都住在月老廟裏，但是他掌管的姻緣全部都是合適最為重要。
不論性別。
但是也不代表他會喜歡男子。
在此之前，莊挽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嫁給一個男子，但是他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。
左右也不過是歷劫而已，在人間幾十年的光景，在天界，也就是幾十天。
何況這個皇帝也不算得真的就願意和自己做什麽。
雖說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，但是這樣的婚姻沒有愛情的也是很多。
莊挽真覺得自己還是能躲得過去的。
他一直就不是安靜的性子。
小慧看著他思考了半天，但是因為他今天並沒有表現出來對這樁婚事的抗拒，小慧覺得還算是件好事。
他和小慧又聊了一會兒天之後，就決定好了，要去京城裏最最熱鬧悠然樓。
他也沒覺得這裏能找到神尊，但是他覺得去悠然樓總比留在國公府要靠譜不少。
莊挽真自己也覺得自己找的借口有些蹩腳。
可是事已至此，總不能到處張貼告示找神尊。
自己也沒有丹青的手藝。
真正到了悠然樓之後，莊挽真就發現了這裏的熱鬧。
大部分的人都是來尋歡作樂的，這裏的酒種類很多。
莊挽真看著覺得眼花繚亂，但是他並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。
在上界的時候，他並不喜歡碰酒。
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沒什麽酒量。
到了凡間，他也不知道會不會就不一樣了。
左右他也不是缺錢的主，小慧跟在他身邊，也不至於讓他出什麽意外。
莊挽真對此覺得非常舒服。
因為如此以來自己想要做什麽，都有人在身邊兜著。
酒樓雖然是喝酒的地方，但是悠然樓能夠成為京城最大的酒樓，當然不只是因為這裏的酒。
悠然樓的老板手筆很大，除了酒水之外，最出名的就是美人。
和很多青樓不同，這裏的美人並不是陪付得起銀子的恩客，一夜之後就消失。
這裏的美人都是只跟一個能夠贖身的人，如果沒有，那就一直留在悠然樓做些歌舞表演。
莊挽真喝了兩口酒之後就覺得不太好喝，所以讓小慧給他重新買了些過來。
小慧看他情緒不錯，當然也全部都依著他。
莊挽真順手就拿起了桌子上的糕點。
悠然樓招待賓客的點心很不錯，到了凡間，吃到的第一口東西是這個，莊挽真還是覺得很滿意的。
畢竟在此之前，他也不知道人間的食物是什麽樣子的。
此時此刻正好有美人出來跳舞。
莊挽真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。
他雖然在天上的時候負責姻緣，但是說到底名字太多，他也不可能對得上。
見到美人在歌舞，看得高興了，他就讓小慧送些賞錢。
倒是也相當不錯。
沒多久之後，小慧後面給他拿的那壺酒也被他喝完了。
最開始的那一壺他不喜歡。
“我想要桂花酒。”
莊挽真說什麽，小慧都會照做。
所以沒多久之後他眼前就出現了桂花酒。
悠然樓的東西很不錯，莊挽真吃吃喝喝覺得很高興。
這裏和天上總是不同的。
但是此時此刻，他又忍不住開始擔心。
自己好歹是在國公家，也不知道神尊歷劫到底去了哪裏。
同樣是不能用法術，神尊會不會比自己更加艱難？
畢竟說到底，斬天鏡也是他破的。
哪怕神尊搭上萬年的修為，天道應該也不會輕易放過。
想到這裏，他一下子就有點難受。
但是他仔細一想，按照神尊的性格……
他根本就不喜歡其他什麽神仙打擾他。
說不定到了人間就變成討厭其他人打擾了。
這應該就是他沒有來找自己的原因。
想到這裏，莊挽真也就釋懷了。
自己已經給他添了這麽多麻煩，如果對方實在不想看見自己，那就算了吧。
現在有這麽多的美酒美人，也不是非要把神尊放在心裏惦記。
莊挽真沒喝多久就有人主動過來找他搭訕。
“莊小公子。”
“誒？”
莊挽真看向眼前人。
此時此刻他才知道沒有記憶有多不方便。
“你是在裝不認識我嗎？”
莊挽真聽到對方這麽問自己，也是有些心虛。
但是他總不能直接就承認了，所以他直接開口說：“沒有。”
回答歸回答，莊挽真根本就不認識對方。
“呵。”
莊挽真聽到對方輕蔑的笑聲，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了。
但是看樣子就是和這位身體原本的主人關系並不怎麽樣。
莊挽真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。
怎麽自己什麽都沒做，就先把其他人給得罪了？
對方在自己身邊坐下。
莊挽真到底還是沒有忍住看了對方一眼，沒想到對方根本就不客氣：“看什麽看？”
聽到這話之後，莊挽真就收回了目光。
他原本也不是什麽喜歡和其他人結仇的性格。
對方不讓自己看自己就不看了。
莊挽真桌子上正好有小慧給他準備的點心。
反正對方也不讓自己看，那就沒有必要看著他了。
一直到他一盤點心吃的差不多，對方都沒有離開的意思。
莊挽真沒有忍住問了他一句：“你怎麽還在這裏？”
對方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就生氣了：“你不要以為你真的可以嫁給陛下！”
“那你嫁。”
這是莊挽真不假思索，就能夠直接說出來的答案。
“你欺人太甚！”
莊挽真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，就被對方掛上了一個欺人太甚的名頭。
可是自己明明什麽都沒有做。
他也不知道人類到底為什麽會這樣。
總是莫名其妙就找一個理由肆意嗎？
想到這裏，他就想到了之前的淩洛安。
淩洛安已經魂飛魄散了。
“我沒有。”
莊挽真自始至終，語氣都非常平和。
但是對方顯然不想看見他這個樣子。
“你給我閉嘴！”
哪怕到了如今，莊挽真也還是不能理解，為什麽他會這麽生氣。
自己明明什麽都沒有做。
如果說淩洛安是因為自己沒有成功地讓他和神尊在一起才生氣。
現在這個簡直就是毫無理由和立場。
莊挽真還沒有琢磨明白呢，小慧就直接回來了。
“公子！”小慧看到他身邊的人頓時非常緊張，“你……”
“這裏，他莊挽真能來，本公子就來不得？”
小慧聽到他這麽問之後，也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。
事實確實是這樣的，悠然樓開門做生意，誰想來都可以。
“隨便他好了。”莊挽真說，“不認識。”
他說的是實話，但是對方明顯因為他這麽說話生氣了。
“莊挽真，你別太不識好歹了！”對方惱怒道。
“那你說怎麽樣算識好歹？”莊挽真開口問他。
對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，就聽到有人大喊：“官府的人來了！”
聽到這句話之後，莊挽真面前的人直接就消失了。
“怎麽了？”莊挽真一臉不知所措。
“公子……”小慧開口道，“我們也快走走吧！”
莊挽真到現在還是不理解為什麽要走；。
但是他又覺得小慧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。
莊挽真發現，沒多久的時間整個樓裏幾乎都空了。
似乎就只剩下了他和小慧。
“這是怎麽了？”莊挽真不解道。
官差很快就到了他們兩個人的面前：“莊小公子？”
“是。”莊挽真開口回答。
“公子。”
小慧連忙用眼神暗示莊挽真。
只是官差將劍抽出了半截，小慧也就不敢說什麽了。
“跟我們走一趟吧。”官差開口道，“得罪了。”
“去哪？”哪怕到了現在，莊挽真還是沒反應過來。
小慧整個人都非常緊張，她都不知道要怎麽提醒莊挽真。
領頭的官差告訴莊挽真：“小公子，您你的事情我們無權插手，爾等自然是只能帶您去見陛下。”
莊挽真臉有些紅，明顯就是喝醉了：“陛下？”
他思考了一下：“大美人？”
莊挽真這樣的話說出口，小慧都恨不得去捂他的嘴。
雖然說，他和皇帝的姻緣是太祖皇帝定下的。
但是畢竟君臣有別。
小慧跟著他，所以自然會為他擔心。
莊挽真卻並不能反應過來。
沒有多久之後，莊挽真就被官差押送到了皇宮裏面。
這裏的人當然都知道他的身份，所以也沒有敢真的對他做什麽。
但是即便這些人下手的力道根本就不重，莊挽真手上還是出現了明顯的紅痕。
他皮膚本來就很白，隨隨便便有些什麽立刻就會被看到。
看上去就像這些人對他非常苛待一樣。
莊挽真低頭看了看，小慧自然也是非常緊張。
其實說到底，悠然樓也不是什麽完全不能去的地方。
而且官府直接讓人過來找人，這就更有些莫名其妙了。
不管是小慧，還是莊挽真自己，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些蹊蹺的。
只是此時此刻，他們也沒有人可以詢問。
更不知道事情到底怎麽樣才會發生轉機。
還有就是……
特地把他們帶到皇宮裏來的人到底是誰？
一想到其實有皇帝讓他們過來的可能性，莊挽真就還是覺得有些害怕。
雖然他一向喜歡好看的，但是如果真的想要對他進行懲罰的話，他也就沒興趣了。
不管怎麽樣，肯定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。
美人哪裏都有，沒必要看那個最危險的。
想到這裏之後，莊挽真反倒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了。
他知道自己是國公府的小公子，而且和皇家有很濃厚的關系。
不管怎麽樣，都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。
一直以來，他的目標都幾乎是沒有的。
現在到了人間之後，除了報答神尊之外，重要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小命。
別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去想過。
他也不是很在乎。
世間人事情眾多，他總不可能什麽都顧。
沒有多久之後，莊挽真就聽到了腳步聲。
這樣的聲音非常密集。
這也就意味著來的人很多。
莊挽真一下子就非常好奇。
他心裏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。
但是他也不能夠就這麽肯定了。
萬一根本就不是皇帝，而是什麽其他人呢？
這樣說的話，其實他更願意看見皇帝。
畢竟，如果註定被責罰的話，莊挽真還是更願意選長得好看的。
不過他也就是自己心裏想一想。
此時此刻，他眼睛緊緊盯著入口。
生怕錯過什麽重要的信息。
沒多久之後，他一直看著的人就出現到了自己的眼前。
和他猜測的一樣，來的人就是皇帝。
莊挽真其實是因為對方身上的衣服猜出來的。
看著他這麽進來，莊挽真幾乎忘卻了其他的反應。
因為此時此刻進來的這個人，赫然頂著一張和無極神尊一模一樣的臉。
莊挽真根本就不需要重新判斷。
原來自己試圖去尋覓的神尊，就是這位人間帝王。
小慧拉了他一下，莊挽真才反應過來，自己應該給皇帝行禮。
莊挽真很客氣的行完禮，傅君遲眼底冷漠盡顯。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
莊挽真幾乎不敢擡頭看他，但是他還是叫了這麽一聲。
傅君遲冷著一張臉走到他的身邊。
在此之後才伸手扶著他起來。
“莊公子近來可好？”
傅君遲問出這句話的時候，莊挽真幾乎是緊張的。
因為此時此刻自己眼前看見的這個皇帝，和傅君遲評論裏表現出來的狀態完全不一樣。
自己熟悉的那個神尊，看自己的目光永遠都是溫柔的。
但是眼前的這一位人間帝王，眼睛裏的全部都是冷漠。
莊挽真和他點點頭。
傅君遲問他：“你是不是不想我們的婚約做數？”
莊挽真立刻就否認了。
他又不是不知道這是太祖皇帝留下來的。
如果不遵守的話，會讓整個國公府跟著一起倒黴。
現在的皇帝，抗旨不遵，都是一件極度過分的事情。
何況是早就離世的太祖皇帝。
“真的沒有！”莊挽真再一次搖頭表達否認。
傅君遲微微瞇起了眼睛。
“如果不是的話，小公子為什麽會去喝花酒？”傅君遲繼續道，“小公子總不能告訴朕，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吧？”
莊挽真立刻就咳嗽了起來。
他怎麽會不知道？
如果不是因為知道熱鬧，他才不會去。
傅君遲原本一直都冷著一張臉，但是聽到他咳嗽之後，表情還是動了。
莊挽真這下子就能夠反應過來。
雖然現在的神尊沒有任何記憶，但是他骨子裏的溫柔依舊沒有改變。
他還是因為自己的狀態情緒發生變化。
他並不是完完全全不管自己了。
想到這裏之後，傅君遲感覺一下子就還不錯。
“神……”莊挽真開口之後就意識到不對，“陛下。”
傅君遲看著他。
莊挽真說：“我錯了。”
傅君遲的神情在這一瞬間就溫柔了下來。
他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，但是莊挽真知道，他肯定沒有最開始進來的時候生氣了。
傅君遲雖然沒有記憶也沒有法術。
但是很明顯，他依舊是他。
和自己了解的神尊沒有任何區別。
怎麽說，這都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。
莊挽真開口道：“陛下，我真的知錯了，以後再也不敢了。”
他這麽說了之後，傅君遲也就什麽都沒說。
“你留在皇宮和朕一起用膳吧。”
莊挽真聽到這句話後，立刻如釋重負。
他原本以為就算神尊不是特別生氣了，多多少少也還是會給自己懲罰的。
可是他現在就這麽輕輕放下了。
莊挽真自己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。
說到底自己也是皇帝名義上的未婚夫。
這就意味著把自己帶到這裏來，就是因為皇帝本身有意見了。
莊挽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好。
傅君遲並沒有為難他，而是讓他找一出坐下。
隨後他就讓隨從找來了一副晶瑩剔透的棋盤。
沒有歷劫之前的神尊，最喜歡做的事情也是這個。
莊挽真心裏還是覺得很高興的。
因為不管怎麽樣，神尊都還是自己了解的那個樣子，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。
如果說真的和以前完完全全不一樣，自己倒是不知道應該怎麽應付了。
別說是報答他，不惹他生氣就已經很好了。
莊挽真心裏在乎這些東西，當然不能讓傅君遲知道。
沒多久之後，傅君遲就開口道：“莊小公子如果贏了，朕就不計較了。”
莊挽真原本神思已經飄了很遠，現在倒是回來了。
可是……
他又不是不知道傅君遲的棋藝高超。
想要贏，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莊挽真一下子就認輸了。
“不然還是直接懲罰我吧……”
他說話的聲音很小，但是足夠傅君遲能夠聽清楚了。
傅君遲聽到之後，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孔出現了一絲笑容。
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為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。
莊挽真心裏一下子就有了些別的想法。
他總覺得神尊……
應該不會真的和自己生氣。
畢竟如果他真的生氣的話，現在自己也不可能安然無恙坐在這裏了。
他是人間的帝王，有說一不二的資格。
如果說他真的生氣，自己想要安然無恙，坐在這裏都不可能。
更不要說和他面對面下棋了。
“罷了。”傅君遲說，“你隨便下。”
莊挽真看著他眨了眨眼睛：“那如果我輸了，陛下會罰我嗎？”
他這個問題問出口之後，傅君遲直接就笑出了聲音來。
這一次他是真的沒有經過任何掩飾，他心裏覺得莊挽真很可愛，所以也就沒有隱瞞自己對他的好奇和喜歡。
自己在此之前根本就不了解他。
哪怕他們兩個都婚姻是太祖皇帝就已經決定的。
也不代表他真的對這位小公主有什麽興趣。
今天也是因為他們去了魚龍混雜的地方，自己才會想著讓人把他帶到皇宮裏面。
剛剛問他的話，也是自己的真實想法。
如果說他真的不願意的話，勉強也沒有任何意義。
可是這位小公主好像真的害怕自己會懲罰他，所以在第一時間就直接拒絕了。
傅君遲總覺得很有意思。
畢竟他去青樓的時候都沒有擔心什麽，現在到了自己面前，倒是要裝出一副乖乖巧巧聽話的樣子。
怎麽看都覺得有些奇怪。
不過就算心裏是這麽想的，傅君遲也根本就沒有說出來。
有些話，如果真的全部都說清楚了，反倒就很奇怪了。
莊挽真似乎已經註意到了傅君遲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自己，所以他就主動開口說話了。
“陛下，你不是說要下棋嗎？”
莊挽真問了這句話之後，傅君遲就點了點頭。
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想要看莊挽真笑話的意思，現在倒是完全沒有了。
傅君遲就只是想要看看他的反應，不管他的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。
說到底，傅君遲自己也非常清楚，如果說是比下棋的話，應該沒有多少人會是自己的對手。
自己坐在皇帝的這個位置上，必須保證自己足夠強大。
下棋和練兵打仗，其實也沒有很大的區別。
如果說自己下棋都沒有辦法贏的話，更不用說其他的東西了。
所以說他其實並不需要把莊挽真當作什麽需要贏的對象。
原本的那句話也不過就是隨便說的。
不過這些他並沒有告訴莊挽真。
莊挽真雖然已經很確定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贏。
但是他也不想自己表現他的樣子太丟人了。
所以他還是認認真真下了。
傅君遲看到他這個樣子，心裏覺得很有意思。
因為他其實並沒有多會，可是還是會很認真。
有些人如果知道自己贏不了，其實會選擇直接放棄。
莊挽真這一點和他們倒是完完全全不一樣。
加上他的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好看，傅君遲也沒有辦法忽略。
雖然他這麽多年見過很多好看的人，但是和眼前這位有同樣感覺的其實沒有。
傅君遲沒有忍住多看了他幾秒。
不過莊挽真也還是註意到了。
莊挽真並沒有選擇假裝看不見。
反而是直接開口問他了。
“陛下，我臉上難道有什麽東西嗎？”
他臉上自然是沒有東西的，不過就是傅君遲想要看他而已。
莊挽真看他搖頭之後就繼續動了手。
其實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一盤棋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贏了。
可是就算這樣，他也不能讓傅君遲覺得自己敷衍。
開始的時候，傅君遲可是說要自己贏才能夠原諒自己的。
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條件了，如果說還是敷衍的話，莊挽真都覺得自己簡直太過分了。
他一向不會願意做出這種讓別人不高興的事情，所以現在即便已經不可能力挽狂瀾了，他也還是很努力。
傅君遲心裏對他又多了一層看法。
到最後的時候，也確實是莊挽真輸了。
莊挽真其實看出來了，傅君遲已經有很多次讓著自己了。
如果不是他讓著自己的話，這盤棋在更早的時候就可以結束。
可是傅君遲做出來如此多的讓步，他還是一個字都不會多說。
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性格，不管是在天上，還是人間都沒有發生過任何的變化。
傅君遲似乎永遠都是傅君遲。
他有的特點，其他的神仙不會有。
變成人了之後，其他的人也不會有。
莊挽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給出這樣的定義，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。
“我輸了。”
他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沒有贏。
傅君遲點了點頭，也沒有故意戲弄他。
因為他之前對莊挽真的要求已經就變成了和自己下棋。
沒有了要他贏自己的要求之後，現在如果再說自己有這樣的要求，那簡直就是言而無信。
傅君遲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。
莊挽真心已經知道了，期待自己眼前的這個人和自己熟悉的那個還是一模一樣的。
可是他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做。
莊挽真自然知道他們是來凡間歷劫，但是他並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解決現在的問題。
傅君遲還是他很熟悉的那個神尊，但是……
他似乎又是不一樣的。
他的溫柔是因為他原本就是溫柔的人。
並不是因為自己他才變成了溫柔的樣子。
之前沒有這件事的時候，莊挽真一直都覺得他很冷漠。
自己甚至偶爾會覺得神尊如果用對待自己用態度對待其他的神仙，可能就不會有那些評價了。
但是現在他對待自己和其他人一樣了，自己心裏反倒也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。
莊挽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說怎麽形容。
在此之前，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感覺。
“陛下……”莊挽真問他，“你讓他們去找我……”
剩下的話，他幾乎有些沒有辦法直接說出來。
他看向傅君遲，傅君遲也看著他。
“是不是怕我和別的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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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挽真一直都很討厭麻煩其他的神仙。
現在因為自己想要飛升, 甚至讓傅君遲本人都卷了進來。
不管是之前讓他跟著自己一起忙活，還是後來和他去三生石前。
到如今，又因為自己的事情, 讓淩洛安用了上古聖器……
莊挽真都覺得不好意思。
畢竟從頭到尾, 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, 和其他任何生靈都沒關系。
如果不是斬天鏡出, 神尊依舊可以做他至高無上的神尊。
清冷出塵，高於六界。
他永遠都是冷漠疏離的。
所謂三生石前定下的姻緣, 和他們也沒多少關系。
“對不起。”
他知道現在的傅君遲並不想聽到自己這麽說。
可是他依舊忍不住道歉。
事情因自己而起, 就應該自己去解決。
“歷劫而已。”傅君遲說，“我這日子本也過得無趣。”
莊挽真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了, 也就只能跟著點頭。
或許神尊最開始同意見自己給他找的那些神仙，也是因為日子過得實在無趣。
即便冷漠如傅君遲, 在這些日子裏，他也是十分照顧自己的。
他下定決心，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顧傅君遲。
平日裏在無極神尊自己的宮殿中，神尊大抵有百十人照顧。
下凡歷劫就只剩自己一個了。
他總是忍不住覺得愧疚。
“我會照顧你。”
正在莊挽真胡思亂想的時候，傅君遲開口說了這麽一句。
這一句話讓莊挽真所有的思緒全部都斷線了。
現在是神尊說要照顧自己？
怎麽可以這樣？
“不用了神尊，是我應該好好照顧你才對。”莊挽真開口道。
他心裏一直覺得很愧疚。
自己選的飛升任務是給傅君遲牽姻緣線。
但是又實在選不中，讓他稱心如意的人。
莊挽真覺得, 自己要是能夠找到讓神尊滿意的人, 至少也算功德圓滿。
可是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。
神尊不僅不看那些人，甚至目光幾乎都沒有落在那些神仙身上過。
莊挽真覺得這些全部都是自己不好。
“行。”傅君遲開口回答。
六界眾生都讀不懂傅君遲, 莊挽真自然也是一樣。
甚至知道神尊有白月光，都是自己多加打探才知道的。
只是可惜白月光形神俱滅, 自己能夠找的人都是按照其他人描述找的。
“你不開心？”傅君遲開口問他。
“沒有。”莊挽真開口道，“我很抱歉。”
他說的是心裏話, 表情自然也無所隱瞞。
他所有的情緒傅君遲都能一覽無餘。
傅君遲見他滿臉愧疚，便開口道：“真真，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神仙都和你一樣善良的。”
聽到這句話之後，莊挽真楞住了。
神尊對於自己的評價是善良。
“斬天鏡已碎，你我二人下界是早晚的事。”
莊挽真很清楚這一點，能夠有這樣的結局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。
如果沒有傅君遲的話，自己現在必然已經灰飛煙滅了。
一場劫換一條命，莊挽真是願意的。
只是傅君遲因為自己，需得一起去趟凡間，莊挽真總覺得愧疚。
他不怕自己辛苦，只怕神尊因為自己受天道制裁。
天界的法則莊挽真至今並未參透。
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完成了神尊的姻緣線，三生石認可他們。
自己依舊沒有得到神身。
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，莊挽真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。
似乎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控制自己。
他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問：是要墜落凡間了嗎？
斬天鏡到底是聖器，沒有給莊挽真太多思考的時間。
他就已經到了凡間。
糟糕的是他根本就看不見傅君遲。
不要說照顧對方了，他就連去哪找都不知道。
更糟糕的是他並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身份。
莊挽真看了看自己的裝束，大抵是世家公子。
此時此刻，他正在一張躺椅上。
他起了身，身旁立刻就有丫鬟過來了。
“公子，你就別難過了。”丫鬟開口道，“聽說陛下相貌極好看，說不定……”
“陛下？”莊挽真原本還有些迷糊，現在整個人都清醒了，“什麽陛下？”
“您不是還在為要嫁給陛下的事情煩惱嗎？”
莊挽真問她：“我是不是還沒睡醒？”
轉完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：“你叫什麽？”
丫鬟開口回答：“公子，我是小慧啊。”
小慧臉上還帶著意外。
但是這些對話足以讓莊挽真反應過來。
他冷靜下來去分析出來眼下自己的處境。
現在他是這個府邸的公子，還是即將嫁給當朝天子的那種。
可惜自己沒有原身的記憶。
而且現在，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找神尊。
也不知道無極神尊現在是什麽情況。
他嘆了口氣，試圖讓自己不要繼續胡思亂想。
“小慧。”莊挽真佯裝鎮靜，“你和我說說陛下唄。”
“公子這次不躲了？”小慧語氣輕快。
莊挽真也不知道原主什麽樣子，但是看小慧的樣子就知道，原主肯定是不希望和她口中的陛下有什麽牽扯。
不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。
就連身邊跟著的小慧都不曾隱瞞。
小慧開口道：“公子，您和陛下的婚事畢竟是太祖皇帝賜下的，您抗旨會讓整個國公府陪葬。”
“不抗不抗。”莊挽真開口道，“你放心好了。”
莊挽真來人間一遭，當然知道得遵守這裏的法則。
小慧已經告訴他是太祖皇帝的旨意，自己當然不可能抗拒。
拉著整個府邸的人陪葬，莊挽真自覺背不起這麽多條人命。
原本就是在人間必須歷的劫，總不能還什麽都按照自己的意思來。
只是這些固然重要，神尊才是莊挽真放在最前面去考慮的。
一切的因果全部都由自己而起。
莊挽真原本修為就大打折扣，在凡間更是不能使用。
一旦試圖用法術改變什麽，就必然會受到天道制裁。
神尊常年深居簡出，除了自己和自己帶過去的那些神仙之外。
莊挽真幾乎想不到神尊還會和什麽人接觸。
他也不好判斷此番歷劫，神尊會去哪。
還有就是自己一個男子，怎麽現在需要嫁給一個皇帝？
太祖皇帝是在什麽情況下定下的這樣的婚約？
莊挽真雖然一直都住在月老廟裏，但是他掌管的姻緣全部都是合適最為重要。
不論性別。
但是也不代表他會喜歡男子。
在此之前，莊挽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嫁給一個男子，但是他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。
左右也不過是歷劫而已，在人間幾十年的光景，在天界，也就是幾十天。
何況這個皇帝也不算得真的就願意和自己做什麽。
雖說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，但是這樣的婚姻沒有愛情的也是很多。
莊挽真覺得自己還是能躲得過去的。
他一直就不是安靜的性子。
小慧看著他思考了半天，但是因為他今天並沒有表現出來對這樁婚事的抗拒，小慧覺得還算是件好事。
他和小慧又聊了一會兒天之後，就決定好了，要去京城裏最最熱鬧悠然樓。
他也沒覺得這裏能找到神尊，但是他覺得去悠然樓總比留在國公府要靠譜不少。
莊挽真自己也覺得自己找的借口有些蹩腳。
可是事已至此，總不能到處張貼告示找神尊。
自己也沒有丹青的手藝。
真正到了悠然樓之後，莊挽真就發現了這裏的熱鬧。
大部分的人都是來尋歡作樂的，這裏的酒種類很多。
莊挽真看著覺得眼花繚亂，但是他並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。
在上界的時候，他並不喜歡碰酒。
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沒什麽酒量。
到了凡間，他也不知道會不會就不一樣了。
左右他也不是缺錢的主，小慧跟在他身邊，也不至於讓他出什麽意外。
莊挽真對此覺得非常舒服。
因為如此以來自己想要做什麽，都有人在身邊兜著。
酒樓雖然是喝酒的地方，但是悠然樓能夠成為京城最大的酒樓，當然不只是因為這裏的酒。
悠然樓的老板手筆很大，除了酒水之外，最出名的就是美人。
和很多青樓不同，這裏的美人並不是陪付得起銀子的恩客，一夜之後就消失。
這裏的美人都是只跟一個能夠贖身的人，如果沒有，那就一直留在悠然樓做些歌舞表演。
莊挽真喝了兩口酒之後就覺得不太好喝，所以讓小慧給他重新買了些過來。
小慧看他情緒不錯，當然也全部都依著他。
莊挽真順手就拿起了桌子上的糕點。
悠然樓招待賓客的點心很不錯，到了凡間，吃到的第一口東西是這個，莊挽真還是覺得很滿意的。
畢竟在此之前，他也不知道人間的食物是什麽樣子的。
此時此刻正好有美人出來跳舞。
莊挽真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。
他雖然在天上的時候負責姻緣，但是說到底名字太多，他也不可能對得上。
見到美人在歌舞，看得高興了，他就讓小慧送些賞錢。
倒是也相當不錯。
沒多久之後，小慧後面給他拿的那壺酒也被他喝完了。
最開始的那一壺他不喜歡。
“我想要桂花酒。”
莊挽真說什麽，小慧都會照做。
所以沒多久之後他眼前就出現了桂花酒。
悠然樓的東西很不錯，莊挽真吃吃喝喝覺得很高興。
這裏和天上總是不同的。
但是此時此刻，他又忍不住開始擔心。
自己好歹是在國公家，也不知道神尊歷劫到底去了哪裏。
同樣是不能用法術，神尊會不會比自己更加艱難？
畢竟說到底，斬天鏡也是他破的。
哪怕神尊搭上萬年的修為，天道應該也不會輕易放過。
想到這裏，他一下子就有點難受。
但是他仔細一想，按照神尊的性格……
他根本就不喜歡其他什麽神仙打擾他。
說不定到了人間就變成討厭其他人打擾了。
這應該就是他沒有來找自己的原因。
想到這裏，莊挽真也就釋懷了。
自己已經給他添了這麽多麻煩，如果對方實在不想看見自己，那就算了吧。
現在有這麽多的美酒美人，也不是非要把神尊放在心裏惦記。
莊挽真沒喝多久就有人主動過來找他搭訕。
“莊小公子。”
“誒？”
莊挽真看向眼前人。
此時此刻他才知道沒有記憶有多不方便。
“你是在裝不認識我嗎？”
莊挽真聽到對方這麽問自己，也是有些心虛。
但是他總不能直接就承認了，所以他直接開口說：“沒有。”
回答歸回答，莊挽真根本就不認識對方。
“呵。”
莊挽真聽到對方輕蔑的笑聲，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了。
但是看樣子就是和這位身體原本的主人關系並不怎麽樣。
莊挽真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。
怎麽自己什麽都沒做，就先把其他人給得罪了？
對方在自己身邊坐下。
莊挽真到底還是沒有忍住看了對方一眼，沒想到對方根本就不客氣：“看什麽看？”
聽到這話之後，莊挽真就收回了目光。
他原本也不是什麽喜歡和其他人結仇的性格。
對方不讓自己看自己就不看了。
莊挽真桌子上正好有小慧給他準備的點心。
反正對方也不讓自己看，那就沒有必要看著他了。
一直到他一盤點心吃的差不多，對方都沒有離開的意思。
莊挽真沒有忍住問了他一句：“你怎麽還在這裏？”
對方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就生氣了：“你不要以為你真的可以嫁給陛下！”
“那你嫁。”
這是莊挽真不假思索，就能夠直接說出來的答案。
“你欺人太甚！”
莊挽真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，就被對方掛上了一個欺人太甚的名頭。
可是自己明明什麽都沒有做。
他也不知道人類到底為什麽會這樣。
總是莫名其妙就找一個理由肆意嗎？
想到這裏，他就想到了之前的淩洛安。
淩洛安已經魂飛魄散了。
“我沒有。”
莊挽真自始至終，語氣都非常平和。
但是對方顯然不想看見他這個樣子。
“你給我閉嘴！”
哪怕到了如今，莊挽真也還是不能理解，為什麽他會這麽生氣。
自己明明什麽都沒有做。
如果說淩洛安是因為自己沒有成功地讓他和神尊在一起才生氣。
現在這個簡直就是毫無理由和立場。
莊挽真還沒有琢磨明白呢，小慧就直接回來了。
“公子！”小慧看到他身邊的人頓時非常緊張，“你……”
“這裏，他莊挽真能來，本公子就來不得？”
小慧聽到他這麽問之後，也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。
事實確實是這樣的，悠然樓開門做生意，誰想來都可以。
“隨便他好了。”莊挽真說，“不認識。”
他說的是實話，但是對方明顯因為他這麽說話生氣了。
“莊挽真，你別太不識好歹了！”對方惱怒道。
“那你說怎麽樣算識好歹？”莊挽真開口問他。
對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，就聽到有人大喊：“官府的人來了！”
聽到這句話之後，莊挽真面前的人直接就消失了。
“怎麽了？”莊挽真一臉不知所措。
“公子……”小慧開口道，“我們也快走走吧！”
莊挽真到現在還是不理解為什麽要走；。
但是他又覺得小慧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。
莊挽真發現，沒多久的時間整個樓裏幾乎都空了。
似乎就只剩下了他和小慧。
“這是怎麽了？”莊挽真不解道。
官差很快就到了他們兩個人的面前：“莊小公子？”
“是。”莊挽真開口回答。
“公子。”
小慧連忙用眼神暗示莊挽真。
只是官差將劍抽出了半截，小慧也就不敢說什麽了。
“跟我們走一趟吧。”官差開口道，“得罪了。”
“去哪？”哪怕到了現在，莊挽真還是沒反應過來。
小慧整個人都非常緊張，她都不知道要怎麽提醒莊挽真。
領頭的官差告訴莊挽真：“小公子，您你的事情我們無權插手，爾等自然是只能帶您去見陛下。”
莊挽真臉有些紅，明顯就是喝醉了：“陛下？”
他思考了一下：“大美人？”
莊挽真這樣的話說出口，小慧都恨不得去捂他的嘴。
雖然說，他和皇帝的姻緣是太祖皇帝定下的。
但是畢竟君臣有別。
小慧跟著他，所以自然會為他擔心。
莊挽真卻並不能反應過來。
沒有多久之後，莊挽真就被官差押送到了皇宮裏面。
這裏的人當然都知道他的身份，所以也沒有敢真的對他做什麽。
但是即便這些人下手的力道根本就不重，莊挽真手上還是出現了明顯的紅痕。
他皮膚本來就很白，隨隨便便有些什麽立刻就會被看到。
看上去就像這些人對他非常苛待一樣。
莊挽真低頭看了看，小慧自然也是非常緊張。
其實說到底，悠然樓也不是什麽完全不能去的地方。
而且官府直接讓人過來找人，這就更有些莫名其妙了。
不管是小慧，還是莊挽真自己，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些蹊蹺的。
只是此時此刻，他們也沒有人可以詢問。
更不知道事情到底怎麽樣才會發生轉機。
還有就是……
特地把他們帶到皇宮裏來的人到底是誰？
一想到其實有皇帝讓他們過來的可能性，莊挽真就還是覺得有些害怕。
雖然他一向喜歡好看的，但是如果真的想要對他進行懲罰的話，他也就沒興趣了。
不管怎麽樣，肯定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。
美人哪裏都有，沒必要看那個最危險的。
想到這裏之後，莊挽真反倒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了。
他知道自己是國公府的小公子，而且和皇家有很濃厚的關系。
不管怎麽樣，都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。
一直以來，他的目標都幾乎是沒有的。
現在到了人間之後，除了報答神尊之外，重要的就是保全自己的小命。
別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去想過。
他也不是很在乎。
世間人事情眾多，他總不可能什麽都顧。
沒有多久之後，莊挽真就聽到了腳步聲。
這樣的聲音非常密集。
這也就意味著來的人很多。
莊挽真一下子就非常好奇。
他心裏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。
但是他也不能夠就這麽肯定了。
萬一根本就不是皇帝，而是什麽其他人呢？
這樣說的話，其實他更願意看見皇帝。
畢竟，如果註定被責罰的話，莊挽真還是更願意選長得好看的。
不過他也就是自己心裏想一想。
此時此刻，他眼睛緊緊盯著入口。
生怕錯過什麽重要的信息。
沒多久之後，他一直看著的人就出現到了自己的眼前。
和他猜測的一樣，來的人就是皇帝。
莊挽真其實是因為對方身上的衣服猜出來的。
看著他這麽進來，莊挽真幾乎忘卻了其他的反應。
因為此時此刻進來的這個人，赫然頂著一張和無極神尊一模一樣的臉。
莊挽真根本就不需要重新判斷。
原來自己試圖去尋覓的神尊，就是這位人間帝王。
小慧拉了他一下，莊挽真才反應過來，自己應該給皇帝行禮。
莊挽真很客氣的行完禮，傅君遲眼底冷漠盡顯。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
莊挽真幾乎不敢擡頭看他，但是他還是叫了這麽一聲。
傅君遲冷著一張臉走到他的身邊。
在此之後才伸手扶著他起來。
“莊公子近來可好？”
傅君遲問出這句話的時候，莊挽真幾乎是緊張的。
因為此時此刻自己眼前看見的這個皇帝，和傅君遲評論裏表現出來的狀態完全不一樣。
自己熟悉的那個神尊，看自己的目光永遠都是溫柔的。
但是眼前的這一位人間帝王，眼睛裏的全部都是冷漠。
莊挽真和他點點頭。
傅君遲問他：“你是不是不想我們的婚約做數？”
莊挽真立刻就否認了。
他又不是不知道這是太祖皇帝留下來的。
如果不遵守的話，會讓整個國公府跟著一起倒黴。
現在的皇帝，抗旨不遵，都是一件極度過分的事情。
何況是早就離世的太祖皇帝。
“真的沒有！”莊挽真再一次搖頭表達否認。
傅君遲微微瞇起了眼睛。
“如果不是的話，小公子為什麽會去喝花酒？”傅君遲繼續道，“小公子總不能告訴朕，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吧？”
莊挽真立刻就咳嗽了起來。
他怎麽會不知道？
如果不是因為知道熱鬧，他才不會去。
傅君遲原本一直都冷著一張臉，但是聽到他咳嗽之後，表情還是動了。
莊挽真這下子就能夠反應過來。
雖然現在的神尊沒有任何記憶，但是他骨子裏的溫柔依舊沒有改變。
他還是因為自己的狀態情緒發生變化。
他並不是完完全全不管自己了。
想到這裏之後，傅君遲感覺一下子就還不錯。
“神……”莊挽真開口之後就意識到不對，“陛下。”
傅君遲看著他。
莊挽真說：“我錯了。”
傅君遲的神情在這一瞬間就溫柔了下來。
他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，但是莊挽真知道，他肯定沒有最開始進來的時候生氣了。
傅君遲雖然沒有記憶也沒有法術。
但是很明顯，他依舊是他。
和自己了解的神尊沒有任何區別。
怎麽說，這都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。
莊挽真開口道：“陛下，我真的知錯了，以後再也不敢了。”
他這麽說了之後，傅君遲也就什麽都沒說。
“你留在皇宮和朕一起用膳吧。”
莊挽真聽到這句話後，立刻如釋重負。
他原本以為就算神尊不是特別生氣了，多多少少也還是會給自己懲罰的。
可是他現在就這麽輕輕放下了。
莊挽真自己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。
說到底自己也是皇帝名義上的未婚夫。
這就意味著把自己帶到這裏來，就是因為皇帝本身有意見了。
莊挽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好。
傅君遲並沒有為難他，而是讓他找一出坐下。
隨後他就讓隨從找來了一副晶瑩剔透的棋盤。
沒有歷劫之前的神尊，最喜歡做的事情也是這個。
莊挽真心裏還是覺得很高興的。
因為不管怎麽樣，神尊都還是自己了解的那個樣子，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。
如果說真的和以前完完全全不一樣，自己倒是不知道應該怎麽應付了。
別說是報答他，不惹他生氣就已經很好了。
莊挽真心裏在乎這些東西，當然不能讓傅君遲知道。
沒多久之後，傅君遲就開口道：“莊小公子如果贏了，朕就不計較了。”
莊挽真原本神思已經飄了很遠，現在倒是回來了。
可是……
他又不是不知道傅君遲的棋藝高超。
想要贏，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莊挽真一下子就認輸了。
“不然還是直接懲罰我吧……”
他說話的聲音很小，但是足夠傅君遲能夠聽清楚了。
傅君遲聽到之後，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孔出現了一絲笑容。
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為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。
莊挽真心裏一下子就有了些別的想法。
他總覺得神尊……
應該不會真的和自己生氣。
畢竟如果他真的生氣的話，現在自己也不可能安然無恙坐在這裏了。
他是人間的帝王，有說一不二的資格。
如果說他真的生氣，自己想要安然無恙，坐在這裏都不可能。
更不要說和他面對面下棋了。
“罷了。”傅君遲說，“你隨便下。”
莊挽真看著他眨了眨眼睛：“那如果我輸了，陛下會罰我嗎？”
他這個問題問出口之後，傅君遲直接就笑出了聲音來。
這一次他是真的沒有經過任何掩飾，他心裏覺得莊挽真很可愛，所以也就沒有隱瞞自己對他的好奇和喜歡。
自己在此之前根本就不了解他。
哪怕他們兩個都婚姻是太祖皇帝就已經決定的。
也不代表他真的對這位小公主有什麽興趣。
今天也是因為他們去了魚龍混雜的地方，自己才會想著讓人把他帶到皇宮裏面。
剛剛問他的話，也是自己的真實想法。
如果說他真的不願意的話，勉強也沒有任何意義。
可是這位小公主好像真的害怕自己會懲罰他，所以在第一時間就直接拒絕了。
傅君遲總覺得很有意思。
畢竟他去青樓的時候都沒有擔心什麽，現在到了自己面前，倒是要裝出一副乖乖巧巧聽話的樣子。
怎麽看都覺得有些奇怪。
不過就算心裏是這麽想的，傅君遲也根本就沒有說出來。
有些話，如果真的全部都說清楚了，反倒就很奇怪了。
莊挽真似乎已經註意到了傅君遲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自己，所以他就主動開口說話了。
“陛下，你不是說要下棋嗎？”
莊挽真問了這句話之後，傅君遲就點了點頭。
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想要看莊挽真笑話的意思，現在倒是完全沒有了。
傅君遲就只是想要看看他的反應，不管他的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。
說到底，傅君遲自己也非常清楚，如果說是比下棋的話，應該沒有多少人會是自己的對手。
自己坐在皇帝的這個位置上，必須保證自己足夠強大。
下棋和練兵打仗，其實也沒有很大的區別。
如果說自己下棋都沒有辦法贏的話，更不用說其他的東西了。
所以說他其實並不需要把莊挽真當作什麽需要贏的對象。
原本的那句話也不過就是隨便說的。
不過這些他並沒有告訴莊挽真。
莊挽真雖然已經很確定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贏。
但是他也不想自己表現他的樣子太丟人了。
所以他還是認認真真下了。
傅君遲看到他這個樣子，心裏覺得很有意思。
因為他其實並沒有多會，可是還是會很認真。
有些人如果知道自己贏不了，其實會選擇直接放棄。
莊挽真這一點和他們倒是完完全全不一樣。
加上他的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好看，傅君遲也沒有辦法忽略。
雖然他這麽多年見過很多好看的人，但是和眼前這位有同樣感覺的其實沒有。
傅君遲沒有忍住多看了他幾秒。
不過莊挽真也還是註意到了。
莊挽真並沒有選擇假裝看不見。
反而是直接開口問他了。
“陛下，我臉上難道有什麽東西嗎？”
他臉上自然是沒有東西的，不過就是傅君遲想要看他而已。
莊挽真看他搖頭之後就繼續動了手。
其實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一盤棋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贏了。
可是就算這樣，他也不能讓傅君遲覺得自己敷衍。
開始的時候，傅君遲可是說要自己贏才能夠原諒自己的。
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條件了，如果說還是敷衍的話，莊挽真都覺得自己簡直太過分了。
他一向不會願意做出這種讓別人不高興的事情，所以現在即便已經不可能力挽狂瀾了，他也還是很努力。
傅君遲心裏對他又多了一層看法。
到最後的時候，也確實是莊挽真輸了。
莊挽真其實看出來了，傅君遲已經有很多次讓著自己了。
如果不是他讓著自己的話，這盤棋在更早的時候就可以結束。
可是傅君遲做出來如此多的讓步，他還是一個字都不會多說。
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性格，不管是在天上，還是人間都沒有發生過任何的變化。
傅君遲似乎永遠都是傅君遲。
他有的特點，其他的神仙不會有。
變成人了之後，其他的人也不會有。
莊挽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給出這樣的定義，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。
“我輸了。”
他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沒有贏。
傅君遲點了點頭，也沒有故意戲弄他。
因為他之前對莊挽真的要求已經就變成了和自己下棋。
沒有了要他贏自己的要求之後，現在如果再說自己有這樣的要求，那簡直就是言而無信。
傅君遲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。
莊挽真心已經知道了，期待自己眼前的這個人和自己熟悉的那個還是一模一樣的。
可是他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做。
莊挽真自然知道他們是來凡間歷劫，但是他並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解決現在的問題。
傅君遲還是他很熟悉的那個神尊，但是……
他似乎又是不一樣的。
他的溫柔是因為他原本就是溫柔的人。
並不是因為自己他才變成了溫柔的樣子。
之前沒有這件事的時候，莊挽真一直都覺得他很冷漠。
自己甚至偶爾會覺得神尊如果用對待自己用態度對待其他的神仙，可能就不會有那些評價了。
但是現在他對待自己和其他人一樣了，自己心裏反倒也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。
莊挽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說怎麽形容。
在此之前，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感覺。
“陛下……”莊挽真問他，“你讓他們去找我……”
剩下的話，他幾乎有些沒有辦法直接說出來。
他看向傅君遲，傅君遲也看著他。
“是不是怕我和別的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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